优美散文·高处的孤独

【导读】孤独的人对自己喜欢、欣赏的物事异常专注，甚至到了你总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。从某种意义上讲，创造源于孤独，独特的思维往往能获得思想的升华和艺术灵感的迸发。

看一个朋友从拉萨拍的照片。第一次看，是一组照片，来自拉萨；第二次，还是照片，照片的发源地是拉萨。我虽然没有去过拉萨，但心向往之，关于拉萨的照片和资料看过不少。一个网友写的有关拉萨的组诗曾让我醉过多日。昨日闲来无事，再次走进朋友的博客。看着，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扑棱了一下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慢涣开来。

朋友不是专业摄影师，无论从拍摄的角度还是色彩，个人的创意都不算一流。以前看他拍出来的图片，直觉是爱好而已。没引发更多的联想。此次拉萨的一组，，从布达拉宫到雪山，从色楞寺到八窟街，一路走来，披在布达拉宫身上的湛蓝，萦绕在雪山之巅的涛，朝圣者虔诚的礼佛，一切皆寂，如一个人的行走，寂寥中演绎自在自在，悲凉中透着适意，体会到了一种高处的孤独。

找出学过的地理，读着。喜马拉雅山形成距今已4000万年之多，更早的时候它是一望无际的海洋。诞生于大海之中的一座高峰，经过了怎样漫长的岁月，我们无法想象，而一座还在青春期的山峰凭籍自身的内力（此处不涉及科学）还在不断的生长，尽管它的高度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已无与争锋。

不由得想到了这位朋友的奋斗史，30年前，黄河边上的一个农家少年，仅靠着一个简单的信念努力着，在喧闹中读书不怠，一步一步，过黄河，跨长江，跻身某上市公司高企。三十年的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迄今，仍在喧闹的环境中淘换着属于自己的寂静。读书，思考，探索，寻找生命的归途。他的摄影作品也多了对自我世界的省视。

一个人和一座山没有类比性。对他而言是这样，对它而言也是这样。但人和人之间确是可以联想的。记得数年前曾经读过的一篇文章。谈的是对东西方世界的一对狂人的比较，文章已经轶失，原来的题目也想不起来了，提到的一对狂人却是非常熟悉的，不仅熟悉，也曾是我一度崇拜的偶像。

一个是十九世纪世界杰出的艺术家，荷兰人梵高，其名遐迩，不牢赘述。另一位是国人，明朝万历年间的徐渭徐文长，徐氏不算长的一生，“大试辄不利，豪荡不羁”，诗文书画一体，尤以诗书见长。两位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艺术家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之处。都患有程度不同的精神疾病。梵高在高度狂狷时，割下一只耳朵送给妓女，徐渭则将一枚铁钉扎入耳窍。在寻常的日子里，表现出不寻常的特质：性格偏激，强烈，难与世人相处，沉浸在孤独中不自拔，尤其是中年以后，梵高除了不离不弃的弟弟提奥，鲜有友人。徐渭则狂致弑妻，被同乡救出，却因政见不同，反目绝交。在长期的孤独中，他们狂躁着也享受着，拒绝攀援权势，与底层较为亲密，显现着孤独者的高贵和寂寥。

如果在现实中做一次问卷调查，我相信，没有哪一个人愿意主动地选择孤独。孤独，除了天生的孤独症患者，一般的人都是在世间遭受逆错之后。前者属于医学的范畴，没有资格妄家评论。后者，比如，徐渭的孤独，是在屡试不第，侘傺潦倒之后，那种与现实世界的隔阂随着孤独的深重逐渐加剧，乃至人虽然苟活在世间，灵魂早已遗世傲立。大洋彼岸的梵高，也因自己的画，屡遭嘲弄，得不到认可，而走到与世间隔绝，我行我素的境界。如果在他们生存的环境中，多一些理解和宽容，他们的狂躁也会有所抑制，孤独的份额也会减弱。但是，喧闹和孤独是不相容的两个极致。走向孤独的灵魂是回不到世俗里的。

话说回来，朋友在哲学堆里猫过多年，又在金融领域扑腾，按世俗来讲，该是志得意酬。而他拍下的几千幅照片，却孤独尽显。他的孤独虽未敢与前人作比，但他能从热闹中保守着自己的孤独，那份执着，那份高贵，已经是我辈中的佼佼者了。

对孤独者简单理解为处在寂寞中的人，是有些形而上的。生活中的孤独和思想修为的孤独不是一个层面。如偏居乡隅与世隔绝的人们，他们没有孤独的意念，我们看他们孤独，只是看到了他们所处的环境，其实他们是不孤独的，也仅仅是寂寞。

高处的孤独，就像坐拥三千佳丽的帝王，缺少一个知己的红颜一样，无法言说，无处排解。而趋于这种孤独的人，他的思维，行为已经超越了常人，现实，他的思想正从幽暗处钻出光照。此处的孤独已经掺进了彼岸的成分，这是孤独者的乐趣所在。

孤独的人对自己喜欢、欣赏的物事异常专注，甚至到了你总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。从某种意义上讲，创造源于孤独，独特的思维往往能获得思想的升华和艺术灵感的迸发。

徐氏恣情山水“其所见山崩海立，沙起云行，风鸣树偃，幽谷大都，人物鱼鸟，一切可惊可愕之状，一一皆达之于诗”是孤傲者的行径。梵高独树一帜的向日葵，其实是他内心孤独的真实写照。朋友把属于自己的时间几乎全部放置在旅途，足迹所到，山水田园，寺庙残垣，甚至一堆土塬，一株植物，都与他结为莫逆，视为同道，是否也是找到了排遣一己，和自然合拥的方式。我不敢妄言。

拿更具批评的眼光来看，伟大的东西之所以伟大，是因为作品中涵盖的遗世独立的成分，此种成分越多越浓的充彻在作品中，作品的过人之处，经久之力就越强。作品的魅力来源于人格的魅力，那些遗世独立的作者，用他们凄美孤独的人格给我们带来了视觉上的盛宴。

朋友的孤独之旅是生命的一种探索，抑或是他精神世界的必经之路，著微见幽，不说懂得，只要用心，体会。那种孤独之中的高贵就会渐渐明朗。追寻他的生命之旅，，惟愿，孤独中相机下的世界会越来越明亮，越来越洁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