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(一)班的杜老师是全校公认的美女老师。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,绝非“漂亮”两个字可以概括。女生们暗地里模仿着她的穿着颦笑。男生们则偷偷讨论刚刚大学毕业的杜老师是否有了男朋友云云。杜老师也常常会在课堂上发现几双盯着她出神的眼睛。这些孩子呀,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,真担心他们会散了心,误了功课。半个学期后的某一天,值日生在男生曹小凡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被揉成团的纸,展开一看,上面几个蝇头小字:“杜老师,我爱你!”一石激起千层浪。第二天,这张纸条的内容就传得全班皆知了,人人看曹小凡的眼神都多了一种讥讽。曹小凡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千古罪人。他懊恼万分,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粗心大意,没有及时把证据销毁。更糟糕的是,他听说纸条最终被交到了杜老师的手中。他想到接下来的后果:教导处的训斥、父母的打骂也都还能忍受,可是要是自己心中的女神杜老师把自己当作一个品行恶劣的小痞子,那么他真是宁愿去死了。曹小凡苦着一张脸,设想着种种悲惨的结局,挨到了最后一节课——杜老师的语文课。杜老师进了教室,全班同学屏住了呼吸看她。当然,此时的曹小凡,把头已经快要埋到抽屉里去了。可是,杜老师的脸上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。很快,她打开课本,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有些皱痕的纸。她甜润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今天早上,有人交给了我这张纸片。你们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吗?”教室里有了窃窃的笑声。杜老师于是展了展纸片,大声读了出来:“杜老师,我爱你!”窃窃的笑声瞬时演变成了哄堂大笑。杜老师却没有笑,她轻轻摆摆手,等大家渐渐止住笑,才说:“同学们,难道你们不爱我吗?”大家都愣了一下,转而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:“爱!”杜老师笑了:“我就知道你们是爱我的,就像我爱你们一样。既然这样,你们为什么要笑话那个给我写了这张纸片的同学呢,他只不过是替你们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呀!”大家都静了下来。杜老师又接着说:“我很感谢曹小凡同学。他让我明白了我这半个学期的心血没有白费,让我明白了你们对我深深的热爱。只是同学们,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真正表达对老师的爱吗?”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:“知道!”杜老师更甜美地笑了:“那么,同学们。就让我们用掌声一起感谢曹小凡同学吧,是他让我们明白了彼此间最真挚的情感。我们就用这份爱相互鼓励、相互促进吧!”掌声在班级里回荡了很久,很久,曹小凡抬起头来,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。高考发榜的时候,杜老师的班级考上大学的学生数是全年级最多的,其中曹小凡还上了重点线。又一个教师节到来了。杜老师源源不断地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的祝福。那里面,有着相同的一句话:“杜老师,我爱你!”得知我们实习组第二天要走的消息后,整个山泉小学都笼罩在一种忧伤中。山泉村是我们毕业实习时几个人自愿要求来的地方。这里位于大巴山腹地。是典型的山区,一年四季太阳只在中午才能照几个小时。山泉小学只有一个老师,全校只有4个年级,总共62个学生。4个月的实习很快就结束了,我们也和孩子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。中午我们几个实习老师坐在教室里。正在商量下午的最后一堂课。全校的学生突然一下子就涌进了教室,一人抱着一堆东西。“老师。你们明天就要走了,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,谢谢你们的帮助。”说话的是四年级的班长张天。我一看,原来他们抱的都是想送给我们的礼物,有的是自己动手做的鸡毛毽子,有的拿着家里赶集买的日记本,还有的是让家里人用五彩线缝的针线包、长命锁……他们拿着这些礼物。一起往我们怀里塞。在别人都很高兴地送出了自己的礼物的时候,我注意到了三年级的学生小花却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闷闷不乐。就在这时,一名同学径直走过去问:“小花,老师明天就要走了,别的同学都送了礼物给老师,你打算送什么啊?”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“老师,小花家里穷,只有一个爷爷,又不会做针线包,她的就免了吧,我们大家帮她补一个。”张天对我说道。“不!我也有礼物送给老师。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听到小花大声说道。说完她就拉着我的手,向教室外的操场跑去。到了操场上,小花松开我的手,低着头对我说:“老师,我家里穷,爷爷又有病,没有钱给你买好的礼物,你对我那么好,要走了,我就翻几个跟头送给你吧。”说完,小花两手按地,像个男孩子一样。很熟练地翻起了跟头。一个接一个。那一刻,我的眼睛湿润了,连忙跑过去。接住还在地上翻跟头的小花,一把搂在了怀里,眼泪刷地流了出来,哽咽着说:“小花,你的礼物最珍贵,老师最喜欢。”我们实习组走的时候,山泉村的乡亲们带着孩子,一直把我们送到二十里外的镇上。坐车走的那一刻,我看见小花从人群中跑了出来,跟在汽车扬起的灰尘里,又熟练地翻起了跟头,一个接着一个。高中报到的第一天尧就很惹人注意,白净的面皮,斯文的举止,风趣的话语,加上不怕面部肌肉抽搐、看上去很皮的持续笑容。但是,所有这一切都弥补不了他一个“致命的缺欠”——身高太“迷你”。至少,我是这么认为的。A军训过后,班委选举,召开班会,一切按部就班地展开。身为团支书的我和作为班长的尧由于班务工作接触多了起来。尧就像个活动广播站。到哪儿哪儿开锅。我不喜欢张扬的人,不喜欢嘈杂的地方,所以,我不喜欢尧,并且毫不掩饰。我俩的合作毫无默契可言,我俩的关系就像火候不够的大米饭——夹生。好在我们尽力做好本职工作,彼此倒也相安无事。一个中午,饭后,我抱了本书在座位上神游太虚。“喂,午休还用功?”是‘迷你尧’满带笑意的声音。懒得理他。见我不吱声,“迷你尧”又说:“喂,哥们儿,请你吃东西,丰盛的餐后甜点。”抬头,晕!好丰盛的甜点——大杯的橘子果冰,而且很明显地已经被人吃过了。我乜斜着眼看他,“你都吃过了,勺子上还有你的口水,再请别人吃多脏。”尧咂咂嘴笑了“我觉得有美食,应与知己共分享,况且我的口水一点儿也不脏,真的,你试试看。”真恶心,这个痞子。真想一拳打掉他那满脸的坏笑。事后,尧买了柳橙汁请我喝当补偿,看来,尧的心并不像他的嘴那么坏,那么损。我们的关系从那瓶柳橙汁开始解冻,成了朋友。篮球飞人漫天飞的时候,尧也拿了个球跟着飞。他说他要趁生长期努力增高。我糗他:费那劲儿干啥,跟格列弗漫游小人国多省事儿,一点儿也不显矮。尧说无论如何都得比我高点儿,哪怕只有半公分,免得我总叫他“迷你尧”。那时,我身高166cm,尧只有163cm。一直留短发的我突然想留长发了,尧听了说:“也好,你本来就没什么女人味儿,也许留了长发就不会被人搞错性别了。”在尧为身高努力,我为头发加油的那个年代,我俩常去校门口的那家朝鲜族小餐馆吃朝鲜冷面,尧总会抢我碗里盖在面上的那几片肉。和尧一起吃面即使吃不到肉也很开心。那年,我16岁,尧17岁。B分文理班了,我文,尧理,我和他分开了。因为家离得很近,我们仍总在一起聊天吃饭、上学、放学。接到生平第一封情书会觉得恐怖的人大概只有我吧!要才没才,要色没色,没道理呀,不会是天天都要4月1吧!找尧商量,尧竟夸张地张大了嘴巴:“咦,咦,咦,像你这种产品怎么也会有市场,奇迹呀!”看到我冒火的表情,尧马上打了下嘴巴,笑了开来:“要不,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,你已经烂花有主了。”我气得踹他,“你还没有我高呢,编也编个像样的谎话,让人信服的,我怎么会找比自己矮的男生当男朋友。”尧又笑了,“咱俩走的这么近,谣言恐怕早就漫天飞了,你又没辟过谣,唉,那些暗恋我的可怜的女生们啊,我才是真正该委屈的人呀。”后来,我真的以尧作为理由拒绝了生平的第一封情书。学校组织体检,尧长个儿了,171cm,我也长个儿了,168cm。尧终于比我高了。可是尧仍不满意,说:你本来就高,还穿什么高跟的鞋子,杵电线杆子呀。害得我想超过你都难。我说:那么在意干啥,只要智商不像身高不就得了。拿着健康报告单的尧难得地红了脸: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,当然想比身边的女生个子高呀。“男人?有待考证。”话刚出口,就见到尧那杀人似的目光。我的头发早就过肩了,半长不短的,因为刚蓄长发。发丝比较难整理,总会翘起来,尧说那是疯子头。我们还常去那家小餐馆吃朝鲜冷面,不过尧再也不抢我碗里的肉了,他还会大方地把他的肉让给我。我吃的应当应分。那年,我17岁,尧18岁。C东北的冬天特别冷,北风很大。尧送了一条长长的白丝巾当圣诞礼物给我。我不会系丝巾,只是在脖子上绕了几个圈。一天下了晚自习。我和尧一起在公车站等车。北风刮得丝巾呼啦啦地飘,尧一把扳过我的肩,扯住飘来飞去的丝巾说:“你怎么不系上它?”我赶紧声明:“我不会女生那些花式系法,况且我觉得这样挺帅的。”“帅个屁,这样北风不都灌衣服里了,多冷。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呢,不会系丝巾,难道红领巾也不会系吗?真是笨死了。”尧虽然嘴巴说得很粗鲁,但手却细心地给我把丝巾系好了,掖在棉袄里。当然,打的是红领巾结。